“你在找什么,要我帮忙找吗?”李理忍不住问。
楚风打开展柜,将一块平放着的MALERAS鹿形背雕水晶上面的各种颜色的小石子一挥手扫落到一旁,把这块被当成托盘的水晶拿出来。
楚风家境殷实,本人赚钱能力也很强,李理虽然也是膏腴子弟,但看到这些价值连城的宝石被他像海边捡来的石头一样随意对待,他还是会感到惊悸。
他到底是要干嘛,李理很是很好。
楚风走回卧室,将手上的水晶放到床边的柜子上,将手打开。
李理惊讶地发现,楚风一直不肯松开的手里,竟然是卫洲送他的已经损坏了的生日礼物。
有这么宝贝吗,还得藏在手里,看着“水晶托盘”上被楚风保护了一夜的胸针,李理嫉妒得要发狂。
“亲爱的,我……”
“客房在隔壁。”楚风打断李理的话。
“哦,”李理往门外走了两步后停下,“对了,衣帽间在哪儿,我拿套换洗的衣服。”
“不知道。”楚风眼里只有那枚小胸针。
“……”李理只能讪讪地走了,自己慢慢找,他努力地回想刚刚和楚风溜达的那一圈,却怎么也没想起来哪儿有衣服的影子。
他找了又找看了又看,最后发现这儿一件楚风的衣服都没有,连条内裤都没!
难道因为是新买的房子所以还没来得及准备?可楚风是最注重形象的,按照他的性格,新家可以入住那天他一定会把这些都安排妥当。
这太奇怪了。
卫洲一回到他和楚风的那个家就飞也似的冲到里面。
算得上是家吧,反正他已经把这儿当成归宿。
果然不出他所料,楚风那小子又跑了,卫洲像泄了气的皮球坐在沙发,双手手肘撑着膝盖,沉沉地低下头。
现在天气并不算很冷,卫洲进门没有开暖气,不知坐了多久,他浑身颤抖,那种冷不止是身体觉得冷,更是从内心深处涌出来的寒凉。
不想说话,不想动,不想思考,什么都不想,沉重的无力感压得他快要窒息。
想抱抱楚风,想靠着他闻闻他身上让人心安的气息。
可是,楚风不在,他生气了,生气了就会选择丢下他,不要他,也不回来。
这儿不是他的归宿,只是他偶尔累了想歇歇的一个落脚点。
这个房子太大了,大得让卫洲感到恐惧,像在深水里抓不到一根稻草。
卫洲整个人有气无力地砸到沙发,面对着靠背,蜷缩成一团。
他只顾着看楚风,却忘了注意脚下的路,等回过神时,才发现早已经掉入深渊。
为了分散注意力,卫洲让黄成澄给他介绍了好几个兼职,他像个陀螺一样连轴转,每天留给自己睡觉的时间只有4个小时,他害怕自己停下来,停下来就会思考,停下来就会害怕,停下来就会开始数着日子等楚风。
每天他都给他打电话,也给他发信息,但楚风却销声匿迹了,连个标点符号都不愿意回他。
到底什么时候才愿意回来。
每天下午五点开始,楚风便站在卧室的落地窗前,全神贯注地盯着外面那条路,直到那抹身影一闪而过,他才重新躺回床上,等到凌晨两点的闹钟一想他又会重新出现在那儿,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外面那条路。
如果眼神具有实质的攻击性,那外面那条路一定千疮百孔。
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楚风突然笑起来,想想自己这几日的迷惑行为,真像个痴汉,他都有些佩服自己的眼力,这么远的距离,卫洲全身包得连根毛都没露出来,他却还是能一眼就认出他来。
“亲爱的,你真的不回去吗?”李理懒懒地趴在桌上,盯着楚风的背影,“你不开心,我也不开心。”
“不回。”楚风一手插兜,一手拎着酒杯,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庭院。
“他每天都给你打电话,明天就是新年了,你真的不去见见他?”李理喝了一口酒,“为什么?”
他看得出来楚风很想他,他好几次看到他盯着手机里卫洲的照片发呆,他想知道他躲着他的理由是什么。
为什么?因为他拎不清,因为他护着别人。
楚风不觉得自己小题大做,无论如何,这次他必须让卫洲知道自己的底线、原则,卫洲必须受到一点儿教训,他得让他知道他也是有脾气的,只有让卫洲害怕,他以后才会无条件地站在他身边,只护着他,像小时候一样。
他必须跟他一样,眼里只有他一个人。
楚风等了他太久,也找了他太久,有时候他都不知该高兴还是该感到悲哀,卫洲忘了小时候跟他的约定,但卫洲喜欢上了现在的他,他们朝夕相处了这么久,可卫洲还是没有认出他。
也不是不可以直接告诉卫洲他就是小时候总跟在他身后的隔壁家的小男孩儿,可楚风就是不愿意,他就是想要卫洲自己想起来,他必须自己想起来,这样他们的童年才会有意义的,才会显得特别,只有这样,他才能相信卫洲只是不小心把这段记忆尘封在时间的流河里。
楚风在某些方面一直有让人无法理解的犟,这难道是艺术家的通病?
李理眨了眨眼,试图看清他渐渐模糊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