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要去哪?”她摔在地上,便听见耳边毫不掩饰的讥笑,也没人来扶她。
手被绑住,起身不得。
“这位郎君先起来再说此事罢。”
话虽这么说着,却仍旧没有一个人来搀扶,南湘子只好就这么在地上趴着。
等后边的声音笑够了,她再开口请求——
“郎君,也不必走的那么急。”她的想法甚至还没有在脑海中完全成型,一双手已经上来扶她起来了。
南湘子循声面朝向辛乐,意外开口道:“多谢你。”
辛乐得了她这话,却又是不开口,南湘子听见身后有一道不满地轻哼。
恐怕两个人脸色都不太好。
“呵,所以我说,主教大人收留你这种人,只会成为释善教的毒瘤。”那声音又重新到了前面去,嘲讽道:“身在此处,却还时时刻刻对外面的人抱有期望,心慈手软,成事不足。”
“够了,既然此刻你给我们带路,便是主教大人应许了我先前派人送来的提议。”
“可以继续走了吗?”
前面又“啧”了一声,随后一路上只剩下了三人的脚步声以及耳边辛乐的呼吸声。
释善教,似乎内部并不和谐。
他们的敌对情绪甚至直接摆在明面上,辛乐的态度尤其不正常。
按理来说,她似乎应该是忠于释善教的,从她之前对释善教的维护或者对官府的厌恶,都能看得出来。
但是辛乐想要的不是害人。
那么释善教要的呢?释善教要的是什么?
答案似乎在另一个人的话里。
她们的观点相左,但是都信赖释善教。
或者说,创办释善教的人——对方要的是什么?
引起动乱?散布恐慌?伸张正义?又或者是蒙蔽视听?
南湘子不知道走了多久,上过几层台阶,又弯弯绕绕不知道走的什么路,即便是睁着眼睛也未必能记住路线。
“到了。”
随后一道脚步声率先离开,另一个没走的,南湘子知道是辛乐。
她犹豫几息,上前来低声问道:“郎君,你认为,我们是对的吗?”
南湘子没有说话,反而转头似乎像要找到她的身形。
“眼上的东西暂时还不能摘。”
南湘子点点头,但是辛乐仍旧没有走,她像是急着等一个回答。
但是这个问题,南湘子自己尚且不知道怎么回答。
辛乐得不到回答,似乎便不走了,她不走,那位要见她的人也不会来。
所以,南湘子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过分安静的地方响起。
她说,“我只能选择,走尽可能不让自己后悔的那一条路。”
答非所问,但是辛乐似乎终于拿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走了。
但是,只要人活着,不论如何都会后悔。
南湘子没说这句扫兴的话,因为她已经察觉到另一个人的存在了。
对方很明显在观察她,这让她觉得有点不公平,此时此刻仿佛她是一个被审视的信徒。
但她不应该是。
对方终于开口,意料之中的汉人口音。
“玉面郎君,你是被迫到这来的。”
南湘子仰头对声音的来源露出一个友好的笑来,“总不能指望我一个被绑住双手和蒙住双眼的人还要立马心悦诚服吧?”
“实在是失礼了,还望郎君谅解一二。”那人毫无歉意地说完前面的话,话峰一转,“但郎君既然来了,不妨先听我讲个故事?”
“我们彼此都需要一点信任,不是吗?”
“或者说,理解这个词似乎更为恰当。”
南湘子没有接话,她揣摩着对方的身份。
一个男人,不能被前来见他的人看清真面目。他会是辛乐口中的所谓“主教”吗?
不论他是什么身份,故事都在男人的声音里开始了。
“我要讲的,是关于一个青楼奉茶女的故事。”
“没人清楚她的家世,没人在意她的身份。”
“她最喜欢做的事——就是逞英雄。”
“她要做,另一个可怜女人的英雄。”
南湘子原本平静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异样,她的手紧攥在一处。
忍住,不能被这个人的话影响。
“有人向她投以目光时,她总会收起天生阴郁的眼神,在脸上挂起她最热情的笑容。”
“你对每一个来这里的人,都会讲这么一个故事吗?”
那人丝毫不在意南湘子的打断,大度的解释道:“因人而异罢了,每个人想要的东西,不会是一样的,我所言可是有误?”